籬笆扎成的小院,圍起了屬于農(nóng)人的溫馨。家家戶戶,便成了村落。村落里有啄米的母雞,有織布的婦人,有戲耍的孩童。映著村落的江河上,有漁人,他們或打魚,或收網(wǎng),或歸家,或閑聊。一動一靜、一呼一吸,無不是生命,無不是生機。
遠(yuǎn)山重疊中,是飄起炊煙的人家,青青綠綠下,是掩不住生機,是人間的煙火氣。自然給予了人類以生存的條件,而人類又帶給了自然滿滿的、無可替代的生機。
漁船遠(yuǎn)了,飄向浩渺的江面。離了山中的家,繞過重重山水,便見了江面上精巧又闊大的樓臺。木橋長長,連接了江心與陸地,也連接了現(xiàn)實與向往,“勾心斗角”的亭臺可供貴族賞游。遠(yuǎn)離了官場,身處于盎然之中,不知他們是否也會想過歸隱山林,過起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農(nóng)家生活,成為這天地間的一粒沙。雖渺小,卻幸福;雖微弱,卻生機。金碧輝煌的樓臺可以望見山中質(zhì)樸的村落。用浮生榮華換一世安寧。
郁郁蔥蔥里,有錯落人家。院中的小路,一直延伸到江邊。江邊有山樹,用礦石色點染,格外明麗。山間樹林,生機勃勃。林蔭自山腳而始,沿山路而上,到山頂而終。生動了山石,點染了人家。村落的炊煙,在山間裊裊升起,勾著半山腰的浮云,唱出了生命與自然的絕響。清溪淙淙,細(xì)筆勾勒出的水流,以瀑布的姿態(tài),飛馳急下,既而匯入瀾瀾江水,山崖上,跑出家院的孩童也為這景色傾倒。望這山,這樹,是滿眼的生機,盎然的綠色中有江山的秀麗和盛世的太平。
青山與天空相照應(yīng),是天地的遼闊。以天空為背景,村落成了綴在江山上的明珠,散發(fā)著生命的光芒。曠野的鳥,在《千里江山圖》中找到了天空。淺淺淡淡,沒有工筆勾勒,隨性自然中是飛鳥的自由。或形單影只,或成群結(jié)隊,但都無比真實。小小的鳥,點在不加修飾天空中,映著繚繞的云,真真是一幅絕佳的曠野飛鳥圖,鋪開在天幕上,也闖入了小院中婦人的織機里。
其實,村落就是生命,置于自然中,就是最好的生機。
王希孟接過宋徽宗的畫筆,潑墨寫意。將大宋的江山萬里,濃縮進(jìn)這幅《千里江山圖》,青礦赭石的山水,永不暗淡,正寓意這太平人間萬世長留,這村落的煙火氣生生不息!肚Ю锝綀D》的重山峻嶺中,是作者畫不盡的意氣風(fēng)發(fā),十八歲的年紀(jì),天下至尊的賞識,讓王希孟無法不自傲。這樣的少年意氣,被淋漓盡致地畫進(jìn)了山水中。所以,無處不明快,無處不生機。開朗的心情,闊大的境界,更讓這幅江山圖成為千古一絕。
村落人家,成了畫中最生動的線索。平遠(yuǎn)、高遠(yuǎn)、深遠(yuǎn),在畫中都得到了最獨特的詮釋。《千里江山圖》是宋人對當(dāng)時太平盛世最真誠的告白,是生機中的生命,生命中的生機。